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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媳奉茶(上)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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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領著一眾人浩浩蕩蕩來到了雲鏡苑裏。

李婆子一臉驚慌地跑了進房,將老夫人帶人來拿黑米的事說了雲鏡聽,卻不見雲鏡有半點驚慌。

只是拆了她從雲府帶過來的毛絨大狗熊,一邊聽著,一邊將裏面塞的一個小布包取出。

“嗯,七八個人,這麽多量應該只多不少,估摸著還能有得剩點。”從布包裏再取出一個小紙包,雲鏡拿在手上輕掂了掂,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又將布包重新塞回狗熊肚子裏三兩下縫好。

“哎喲我的二奶奶,你這都是在做些什麽?今日怎麽能那麽沖動,惹了這樣大的事兒,眼下二爺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雲鏡不急,李婆子卻急得一把拉了黑米,想趁苑子裏人不備帶著黑米從後院側門先逃出去。

雲鏡卻神色淡定地將她攔住,聲音平靜道:“奶娘別慌,我既做下了這樣的事,便自有應對的方法。”

說著一喚黑米:“來,跟在我身邊,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護你平安。”

出了門,華氏一見到黑米,便沈喝一聲:“蓄生,蕭家供你好吃好住,你竟敢連主子都傷,簡直無法無天了。來人,把這畜生綁了,若敢反抗,直接打殺!”

“呀,這麽多人,好熱鬧。”雲鏡笑嘻嘻拉著黑米站在走廊上,對華氏的怒喝充耳不聞。

苑裏的下人全都遠遠站著,唯有李婆子一臉擔心地擋在雲鏡與黑米跟前,哀求道:“老夫人息怒,二奶奶跟黑米不懂事,您看在表小姐並沒受傷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吧。”

“畜生就是畜生,今日不除,他日還不知會惹下什麽樣的禍事!”

華氏冷冷一瞪李婆子,下令道:“都楞著做什麽!照我的吩咐去做,把二奶奶拉開,給我拿下那畜生。”

一幹護院得令上前,李婆子試著阻攔卻被率先拉開。

還欲再去華氏身後的幾個婆子已一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急得她轉身往著華氏跟前一跪,求道:“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開開恩饒了他們吧!二爺出門前曾請您包容二***不懂事,如今二爺不在,老夫人便是要打要罵解解氣便是,能否等二爺回來再處理這事?畢竟是一條人命,老夫人一世功德,何苦於今日功虧一簣……”

“放肆!”華氏面色鐵青,氣得嘴唇都發哆嗦:“我行事難道還要你來教不成?難怪今日容著婧兒被欺負也無人搭救,當真是仗著老二屋裏的老人,說話行事都沒個邊了!”

眼一擡,她看著因顧忌雲鏡而行動受制的幾名壯漢,呼吸一重,厲聲道:“打,給我狠狠地打!今日我倒要看看,我就是直接打死了這畜生,老二回來還能吃了我不成!”

“誰敢打我的黑米,我現在就吃了他!”雲鏡雙眸如箭,面色沈厲。

嬌小玲瓏的身體於一眾青衣大漢中鉆東躲西,看著狼狽萬分,卻每每遇著險情皆被緊緊護在她身旁的黑米及時搭救。

是而一眾壯漢雖是一通棒棍混砸,卻所幸未曾傷到她。

而眾人的目標也不是她,見她只一個勁拉著黑米不停地繞圈瘋跑,皆是發足了力照準黑米猛打。

可黑米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四肢伏地、全靠蠻力的野性狼孩;靈敏的閃退、自由的雙手皆使他在搏鬥中應對自如,既使偶爾避無可避挨上一棍,他也連眼睛眨都不眨。

一個縱撲,那前一刻才打中他的漢子,下一刻便被他抓擋在前。

但聽一聲哀嚎,那漢子眨眼已被同伴紛紛打中,直聽得人心驚膽戰,腿顫手軟。

雲鏡冷冷一笑,揚聲已命黑米搶棍。

黑米身影如風,雲鏡話音一落,眾人已見場中一個身影被人踢滾而去。

再看時,原本赤手空拳的少年黑米已持棍在手,雖一時舞得有些不倫不類,卻比之前處於挨打的下風明顯輕松不少。

“打得好,黑米,讓他們欺負我們!相公說了,他不在家時誰敢欺負我們就打到他不敢來了為止,嗯,今天我們就要打得他們不敢再來了!”

雲鏡拍著手邊跳邊跑,那不識危險、瘋瘋顛顛的傻樣,叫人不由又驚又異,嘆為觀止。

而黑米著實勇猛,自從搶了木棍在手,整個人更是越戰越勇。

反觀那七八個壯漢卻是越打越手軟,一個個呼吸急促、腳步虛散,不過才打了這麽片刻功夫,就局勢被黑米反扳。

不談再打,便是連躲開挨打的力氣也不多。

不時稍時一個個便被黑米三兩下打倒在地,看著那少年勇如戰神一般地趁勝追擊,眾人不由得抱頭鼠竄,連連大叫著:“別打了別打了,老夫人救命!救命啊!”

“叫老夫人有什麽用,再叫我讓黑米現在就打死你們!”

雲鏡哼哼兩聲,那傻裏傻氣的笑容,於此時此刻平白給人滲至心底的邪氣。

眾人哪見過這等陣勢,就連華氏也是嚇得面色慘白,大叫著:“廢物,一群廢物,連個畜生都收拾不了!”

李婆子也是沒想到會是這種轉變,眼看著二奶奶那般笑容,心底忽地明白了幾分。

扭過頭對著華氏道:“老夫人還是讓人趕緊撤了吧,這少年從前可是十幾個人都抓不到他,若非二爺親自出馬,這會兒又豈會站在這兒?二奶奶雖然傻,卻本性醇良!老夫人只要不讓人傷害黑米,奴婢保證可以勸得二奶奶喚住黑米!老夫人,人命是大,還請老夫人發發善心,莫讓大夥兒平白送命呀!”

“是啊老夫人,黑米雖蠻,卻只聽二奶奶一人吩咐。還請老夫人收回成命,容黑米幾日,等二爺回來再行處置也不遲呀!”她這一說,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幕的冬竹也跟著幫了腔聲。

一時眾人面色紛異,心底暗暗直打鼓。

而在華氏沈吟的這片刻,場上又是幾聲哀嚎。

倘若她再不應聲,那下人們被打死是小,她一意孤行、枉顧人命的名聲,怕就要因此伴她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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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 十 替我更衣

更新時間:2014-3-16 1:34:00 本章字數:5905

“姑媽!這些下人也太沒用了,真是氣死人了!”姚婧看得直跳腳,怎麽也沒想到情況竟然變得這般糟糕。

卻話音一落,四周數十雙眼睛均齊齊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身心一顫,立閉了嘴再也不敢開聲。

華氏何嘗不惱。

眼見局勢竟變得這般不利,終是拉不下一張臉直接退讓。

而是氣勢洶洶地對著李婆子厲聲命道:“好,姑且聽你這一回。若你不能喚得這畜生住手,那今日之事,我便連你一起追究。眇”

李婆子連聲答應。

快步上前攔住黑米揮下的棒棍,一邊轉頭望著雲鏡道:“二奶奶,老夫人已經不計較黑米的錯了,您快帶著黑米回屋去,莫再讓他傷著人了。”

這話一出,又是讓華氏給氣個半死諒。

她何時說過不追究那畜生了,經這婆娘一說,若那傻子不答應還罷;一旦叫了那畜生住手,她當真發不得話了。

可她這下裏氣還未平,那頭雲鏡的話緊跟著又是讓她氣了個半死。

“這可不好!”只聽雲鏡連連搖頭,所有人皆吃了一驚。

可她歪了歪頭,盯著地上的人默默看了一圈,又繼續道:“他們這麽多人跑來欺負我們黑米,就是該打。不過相公讓笑笑在家要聽奶娘的話,要是笑笑不聽,相公回來一定會不高興的……嗯,好吧黑米,我們去吃東西去。打架一點也不好玩,害得我肚子都餓了!”

於是,一苑子的人看著那野性難馴的少年乖乖地跟在蹦蹦跳跳的二奶奶身後輕車熟路地奔向小廚房,別提有多傻眼。

華氏氣得不輕,看著一地哼叫不休的壯漢們狼狽著爬起,真是丟盡了臉面。

眼看著一苑子的下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妄動,心口又氣又疼,終是一句話未出,捂著胸口拂袖離開了苑門。

一場風波,就此戲劇性地落下帷幕。

晚上蕭煜回來聽說了此事,先是吃驚,再是失笑。

以至再見到雲鏡時,他意味深長地繞著她看了兩圈,直看得黑米驟眉不安,他方勾起唇角懶懶笑道:“二嫂,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麽?”

雲鏡一邊幫黑米用熱毛巾敷著胳膊和肩上挨打過的淤處,一邊頭也不擡地應他。

“二嫂不傻,還很聰明。識文斷字不說,還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更精通醫理、熟知用藥……可謂殺人與救人皆不過信手拈來,舉手之間。到底,二嫂還有什麽樣的驚奇未露,可否讓四弟我提前開開眼界?”

蕭煜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著將誇張說成平常的本事,一雙灼灼生輝桃花眼滿含期待地端凝著身前的女子,大有她要不肯透露他就賴著不走的架勢。

雲鏡聞聲擡起頭,揚唇對他露出一排漂亮的貝齒,好心道:“你還真會誇人,我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麽多優點,喔,如此的優秀。怪不得會有無數女子被你的甜言密語哄住,小心招蜂引蝶過多,引來不良後果。”

“……二嫂怎麽扯我身上來了!”

俊臉一熱,蕭煜微微不自在起來:“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我已收心養性,打算好好做事,多跟二哥學習。”

“學他?”雲鏡聲音一高,頗覺好笑:“還是省省吧!你二哥不近女色,不知傷了多少女人的心。你這樣的風流公子若也從此戒葷改素,嘖嘖嘖,只怕那庵裏都不知要多出多少妙齡女尼嘍!”

蕭煜眸色一動,看著那張俏麗靈動的小臉近在眼前,心底忽然升騰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二哥不近女色,不還是娶了二嫂……能娶二嫂這樣的女子為妻,再冷情的男子,又豈會無動於衷?”

說話的同時,他的雙眸亦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臉上,只為想證實心中突然漫上的那抹濃濃異樣……

莫名期待,無端緊張。

等看到那張先前還嘻笑如常的俏臉忽然間染上一層如霞紅緋,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生出黯意。

也忽然對自己這種反常感到自嘲。

她這樣的女子,若二哥對她無感,又豈會處處偏著她,寵著她?

到是自己,與她不過叔嫂關系,便是有再多的好感,到底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鴻溝。

不該,也不能僭越……

“餵,想什麽這麽入神?”雲鏡被他盯得不安,擰著眉不自在地回瞪他一眼,卻見他依然如故,早已不知魂游何處。

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一舞,方見蕭煜瞳孔一縮,人已下意識地急速避退。

“呵,反應還挺快!”

雲鏡見之失笑,納悶道:“想什麽呢,話說得好好的忽然定住不動,我還以為你撞邪了呢!”

眼見雲鏡已經替黑米拉好了衣袖,蕭煜扯唇尷尬一笑,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我在想……二嫂今日公然與大娘作對,怕是大娘不會擅罷幹休。二哥這幾日不在,那二嫂,需要我幫忙嗎?”

“目前是不需要。今日之事除了你,怕還不會有人猜到是我暗中動了手腳。如今家中的家丁被抽調走不少,老夫人便是想再動我,也要歇養兩日才行。不過你若有空,我到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雲鏡對華氏到沒放在心上,見他主動提出幫忙,不由眉眼一笑,甚是喜人。

蕭煜直覺目光縮了縮,一臉戒備道:“說上拜托這麽嚴重,你想幹嘛?”

“教黑米武功!”

雲鏡伸手拉了黑米到身邊,興致勃勃道:“黑米這麽聰明,學東西一學就會,做你的徒弟,你也不吃虧!”

蕭煜哀號一聲,就知道她沒什麽好事安排他。

擰眉看了看那個話都不會說一句的少年,他搖搖頭,轉回來跟雲鏡打著商量:“黑米聰明是聰明,但我從不收徒,更不收男徒。要是二嫂你想學,我便隨時歡迎,如何?”

“如你個頭!”

雲鏡順手將手中的毛巾丟過去,卻被蕭煜輕輕松松接住。

她也不再理會,只起身對他做了個請勢,隨口道:“不教便算,我等你二哥回來再教也不遲!黑米,送客。”

“別別,我依你就是。不過先說好,學武可是要吃些苦頭的,若這孩子不服管教,被我責罰了你還不許怪我!”蕭煜沒轍地擺擺手,明知她是激將法,卻甘願上勾。

雲鏡得意一笑,俏臉上滿是心願達成的快樂,“放心,只要你不是有意刁難,我絕不會無理取鬧。對了,你累不累,第一天上班一定很累的吧,我會中醫按摩哦,要不要幫你松松肩骨?”

“你還會幫人松肩骨……呃,不是幫人卸肩骨吧?”蕭煜目光一閃,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悄悄流淌。

離她越近,他便發現她周身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使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面對一杯香濃四溢的烈酒,明知一飲即醉,卻還是抗拒不了酒香的誘.惑……

靠近,吸.引,抗拒,沈淪。

雲鏡杏目一瞪,嗔道:“不懂別亂說,我可是出生中醫世家,我……”

話一出口猛覺蕭煜目光微變,忙嘿嘿幹笑兩聲,改口道:“我二姐可是用毒高手,被她薰陶這麽多年沒吃過豬肉好歹看過豬跑,嗯,她要是毒醫我就是聖醫,傳播正能量的。哎,你幹嗎?我手上沒毒哇……”

“我不累,二嫂不用辛苦了……那個我還沒吃晚飯,明天還早起,先回去了!”

雲鏡一邊轉移話題,一邊自信地想要一展身手。

誰知她的手才剛剛搭上蕭煜的肩膀,那家夥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呼啦一下便自椅子上彈跳而過,俊臉也是變化不端,竟不等雲鏡問完,便“嗖”一聲溜得沒煙了。

看得雲鏡莫名其妙,默默看著那仍在晃啊晃的珠簾,轉頭問黑米道:“嚇,他不是吃錯藥了吧?搞什麽飛機!”

黑米顯然比她還要莫名其妙,呆呆一搖頭,與她相對無言。

雲鏡猜得沒錯,自十五那晚生變開始,丹城上下連著幾日出事不斷。

先是本城最大的一家珠寶店半夜遭人闖入搶劫,店中的守夜夥計全身上下鮮血淋淋,竟是無一活口。

後又有錢莊失竊、城中富貴人家遭遇賊匪,巡城護衛從原先的每街兩人加派至每街十人,卻還是不斷在次日聽到聳人聽聞的搶劫殺人事件。

以至整個丹城人心惶惶,更夫已無人敢當,替換成了巡城護衛;一到黃昏街上人煙稀少,家家戶戶戶門緊閉、客棧酒樓早早打烊,到處安靜得使若大一座繁華大城幾如空城。

街道不少店鋪裏的夥計紛紛要求休假回家,以至丹城的各大鏢局到是日漸走俏起來。

更有不少貴胄大戶花高價哄搶高手護院,一時間護院的價錢水漲船高,卻還是供不應求,讓人堪憂。

就連蕭宅也明顯感到了這股緊張,不少下人相繼請求回家探望家人,生怕有個什麽不測,這輩子連見親人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蕭老夫人如今也早沒了心思再去理會雲鏡,眼見情形發展得超乎想象,便與蕭炫商量,將商行的資金全部移回蕭宅。

因木行那些木頭笨重難移,想來也不會有人看得上偷搶那個,便幹脆將所有的夥計全部調回家裏來看管,也省得分散人手顧此失彼。

雲鏡從蕭煜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當場險些沒被華氏的想法給嚇死。

真不懂她知不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說。

蕭家如今本已家道中落,便是如今事態危急,想來還不至落在那些賊寇的眼裏。若是華氏這樣一動,卻不免讓人覺得蕭家家財尚豐,如若不然,也不會怕人來搶了。

這樣一來,只怕原本就沒多少的錢財真會因此遭搶洗一空,還要連累得蕭家這上上下下的人口也一夕立於風口浪尖,保不保得住命都不好說。

所幸蕭炫不似華氏這等婦仁之見,對華氏的提議存了異議,讓再觀察兩日再說。

畢竟分散錢財總比聚集一處不引人註目得多,那些賊寇看似隨意而行,卻明顯摸準了要穴,每每出手從無空回。

至今官府裏還未拿住兇徒,僅捉拿了幾個小偷小摸的盜賊,已令百姓怨聲載道,民心不安。

華氏聽後便暫依了蕭炫,姑且觀望兩日再議。

當晚華氏便安排姚婧從汀香苑搬去了她屋裏,並抽了宅中的壯丁添到了前院,顯然心中對那些入宅行兇的流寇怕得緊。

而蕭炫則安排淩錦如回到淩家暫住幾日,他自己則去了平康街上的鋪子過夜。

眾所周知,平康鋪是蕭氏木行最不起眼的鋪子,那裏整條街都破破舊舊,即使有一兩家生意好些的店鋪,所獲營利比之丹鳳、永興街上的任一鋪子,也僅是賺個零頭而已。

於是整個後苑,除了蕭煜,便只剩了雲鏡苑裏最清靜。

秦氏對華氏的安排氣得牙直咬,卻無耐自己不當這個家,做不得差遣人的主。

便讓蕭煜與她先回自己娘家兄嫂住住些日子,卻被蕭煜一口回絕。

說大家都是杞人憂天,這賊匪還未必看得上蕭家呢,卻一個個怕得跟什麽似的,也不怕丟人。

秦氏勸不動他,好在深知蕭煜有武防身,輕功又極好,便囑咐他萬一有事千萬別管蕭家其他人閑事,保命要緊。

蕭煜嘴上答應她,等秦氏一走,便幹脆晚上搬到了雲鏡外屋,跟黑米一樣簡簡搭了個躺椅便將就睡了。

他這一來,他苑裏的下人俱沒了安全感,也全自動自覺地來到雲鏡苑裏站起了崗,寧願等到白天再回去補覺。

至於蕭炫屋裏的下人,看著四爺的人全都湧到了二爺苑子裏,他們爺卻把他們丟在東苑,晚上也都睡不踏實了。

於是乎,大家也紛紛湊到了雲鏡苑裏,使得一夜間下人們擠擠一苑,到讓雲鏡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一來到是人多膽大,夜裏下人們自覺地輪著換崗休息,幾日下來到也相安無事。

因著店鋪這幾日生意蕭條,蕭煜也沒什麽事可做,白日裏便依著雲鏡要求教黑米學武。

幾天下來,自幼吃苦耐勞又十分聰明的黑米竟進步頗大。

原本全靠蠻力與靈敏度的身手很快掌握要領,與蕭煜對練過程竟也耍得有模有樣,讓雲鏡很是驚喜。

在休息的途時,雲鏡依舊不遺餘地教黑米學說話。

相比於之前的單音發聲,如今已經可以教些簡單的對話。而黑米雖發音不準,卻比先前亦有所進步。

是而等到蕭煌在正月二十四日回到蕭宅的時候,家裏的一切變化皆讓他微微怔了怔,幾乎以為走錯了門。

“二哥,你回來了!”

正與雲鏡搶香蕉的蕭煜聽到屋外有丫鬟意外地喊“二爺”,回頭便見蕭煌不知何時竟站到了門口,不覺微微訝異,尷尬笑著將揪著雲鏡衣袖的手悄悄松開。

黑米則靜靜立於一旁。

雲鏡聞聲一轉頭,果見那個一身風塵仆仆的冷峻男人竟定定站在門口。

眼裏,有著讓她陌生的冷意,與寒涼。

蕭煌靜靜看了她一眼,也不出聲,只步子一跨,整個人已帶著一股極冷的寒意進到屋來。

李銘隨後趕至,見到蕭煜在二奶奶房裏,也是微微一楞,卻很快恢覆神態對著二人各行一禮,便將手中的一個包袱放至了桌上。

“就放在那兒,你先出去吧。”

見李銘欲將包袱解開把裏面的東西取出,蕭煌淡淡揮了揮衣袖,讓他不需再弄。

李銘應了一聲,出門前略有些擔憂地看了二爺一眼,又目光怪異地掃過雲鏡與還在房中的蕭煜,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二爺回來了!”

李銘前腳剛出,後面碧翡脆脆的聲音便很快出現在門口:“聽守門的下人說二爺已經回來,老夫人還不信。見二爺沒打前院老夫人那裏經過,特讓奴婢過來瞧瞧,是不是守門的下人看花了眼,報錯了信兒!如今一看,果真是二爺回來了,老夫人也該放心了!”

雲鏡聽了又是一陣意外。

怪不得沒聽屋外的人說蕭煌回來的消息,卻一打眼人都到了門口,原來是未經老夫人那裏停留,直接便回了屋裏。

心下也不由暗暗猜測,看蕭煌這樣子,回來既不經老夫人那裏報喜,又一副心情不佳、面色難看的樣子,莫不是出行不順,沒有籌到銀子?

正想著,那人已徑自走至衣櫃前翻出一套幹凈的衣裳,對著碧翡淡淡道:“我洗漱一番再去見娘,你且回去吧!”

雲鏡這才想到蕭煌有潔癖,怕是嫌身上塵土臟不舒服,這才一腳先回了屋子換洗來了。

“這裏人太多,我們先出去玩吧!”見春梅等人已打來熱水,她對蕭煜吐了吐舌頭,一拉身邊的黑米就往外走。

誰知她一腳還沒跨出門,屋裏那人突然喚道:“笑笑哪去,過來替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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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 溫暖港灣

更新時間:2014-3-17 8:33:10 本章字數:5874

“啊?”雲鏡一臉意外地轉回頭,看到那人正面色不豫地盯著自己,微楞片刻,便“哦”了聲乖乖返身走至他跟前。

幾名丫鬟紛紛偏讓,只道二爺有心教導二奶奶學會這些瑣事,俱靜靜候在一旁。

雲鏡則有些不在狀態,對這人莫名其妙的使喚她又不給半點好臉色實在想不明緣由。

雖說他之前在家也常有刻意不要下人而單獨留她在房的舉動,但好歹每回都端了張笑臉,給苑裏的下人們一副寵她至極的假象。

可今天這是怎麽回事龕?

從一進門他便寒著張臉,看她的眼神更像結了一層冰霜,別說笑了,連聲音都冷冰冰的滲人得慌,她哪裏招他惹他了?

想到這兒,她替手上他解衣的動作不由洩憤地粗重了幾分,使得蕭煌當即悶聲一哼,蒼白的面色便因此更白了幾分。

“相公把手臂擡下,不然笑笑不好幫你脫衣服。卿”

暗暗偷笑的雲鏡裝作無知的樣子擡起頭,卻一眼看到那張蒼白無色的俊臉一時間血色全無,甚是駭人。

“餵,你怎麽了?”

眼見他眉頭深擰、唇角緊抿,額上這短短時間竟冒出了許多細汗,仿佛正忍受著一種極大的痛苦,雲鏡不由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她的鼻子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血腥氣味正在周身迅速蔓延,嚇得眸光一變,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見她眼中竟盛滿擔憂與關心,蕭煌不覺寒眸微暖,單手吃力地搭上她的肩頭,低低吐出了幾個音符:“沒事,扶我坐下……”

然他話音剛落,整個人便頭中一眩、失重地直直朝著還未來得及將他扶住的雲鏡身上傾跌,使得雲鏡一時承重不住,被他死死壓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二爺!”

“二哥?”

幾道驚呼同時響起,雲鏡只覺心跳一滯,胸口已很快感覺到了一片腥濃的濕濡之意……

蕭煌受傷了。

這個消息自蕭煌那驚天動地的一倒,很快便傳至了各苑各屋、上上下下。

老夫人鞋都沒來得及換便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姚婧一臉驚慌地擠在病床前哭,雲鏡默默站在一旁,身上被那人沾染的血衣還不曾來得及換下。

蕭煜與聞訊趕回的蕭炫面色各異,二人靜靜看著床上正被大夫醫治中的受傷男子,眼裏分明映著震驚。

診斷的結果出來了。

蕭煌因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

身上的傷口前前後後、大大小小共七八處,其中最致命的一擊在後心處;雖已有愈合跡象,卻因趕路過急、疲憊交加,導至傷口開裂,這才造成二度傷害,陷入昏迷。

老夫人聽後憂驚交加。

老二這一行回來竟弄得滿身是傷,這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得知大夫說蕭煌需要好好養傷,短時期不宜再有劇烈運動,不等傷口長好不得過度操勞等等諸類事宜,皆連連應下。

等到大夫一走,她又急又怒地一瞪李銘,低道:“隨我出來,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我交待清楚。”

除了雲鏡,所有人都隨了老夫人去了外屋。

姚婧經過雲鏡跟前時恨恨瞪了她一眼,唾棄道:“二哥最愛幹凈,二嫂這樣臟兮兮的也不叫人洗洗,還傻站著做什麽?”

雲鏡自是沒有睬她。

姚婧自知雞同鴨講,只昂著頭一臉不屑地打她身前走過,出門前還特意提點冬竹,小心照看著二哥,莫讓那傻子再失手碰傷了二哥。

冬竹臉色古怪地看了姚婧一眼,卻靜靜垂立一邊不曾應聲。

待得姚婧離開,她方輕輕走到雲鏡身邊,小聲問道:“二奶奶,需要奴婢幫您換洗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雲鏡平靜地看她一眼,見冬竹目光微閃,只擡了擡手讓她先去:“替我將門帶上,有人過來提醒一聲。”

冬竹目光再變,卻僅是一霎,便換上輕喜的神色,恭敬道:“謝謝二奶奶信任,奴婢明白。”

待到房裏只剩下雲鏡一人,她方重新走回到床邊,靜靜看著那面色蒼白、昏睡未醒的男子,重新掀開了被蓋,輕手解起了他的衣裳。

方才大夫檢查時她未能細看,此刻才發現,蕭煌身上傷口多而覆雜。

竟是劍傷、刀傷、箭傷皆有,且深深淺淺,愈合程度也不等,顯然非同日受的傷。

而大夫所言非虛,對蕭煌最具殺傷力的是後心處那一處箭傷。

此刻她無法翻他過來細看,卻從他前胸右側都可看出一片暗紅色的腫脹痕跡,可見那傷口極深又已惡化,竟似乎還有中毒跡向。

鼻子再湊近細聞,濃濃的血腥味下有著一種奇異的藥味。

顯然之前替他診治的人也知道他中了毒,並對癥下藥施了解毒之藥,卻之所以還未清除體內毒素,一則因中劍過深、不易治療。

二則是因對方不知是時間蒼促還是其他,只純憑藥物治療,未進行相應的排毒措施。

是而他傷口愈合緩慢,且反覆無常,想要痊愈根本沒有可能;反還會留下不良後遺癥,對人體的傷害影響極大。

眉心一擰,雲鏡又仔細檢查了他身上的其他傷口,俱是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這個家夥,這趟出門都幹了什麽?

弄得一身傷不說,治都不好治就回來了,真是不要命了!

忍不住擡頭瞪他一眼,卻這一擡頭,整個人便因此僵在了原地。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幽眸直直落在自己臉上,雲鏡不想他竟這麽快就醒了,還這樣悄無聲息地睜著眼睛不說話,想要嚇死人麽?

蕭煌彎下了唇角,好看的鳳眸淺淺浮上一絲笑意,“被你凍醒的。”

雲鏡先是一呆,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敞著他的衣裳在做研究,到忘了這種天氣他肌膚外露當然很冷。

尷尬地挪開手,她手忙腳亂地趕緊替他攏衣裳、蓋被子,卻一時不慎碰著他傷口,再度引起他“噝”地吸一口涼氣,又忙放輕了動作,連聲說著“對不起”。

等到重新幫他遮蓋好,雲鏡見他目光依然緊盯著自己不放,不覺不自在道:“你這樣看我做什麽?我不過是替你看看傷口,又不是想害你!”

“我知道。”蕭煌目不轉睛,聲音略有些低弱的黯啞,“我只是不知,笑笑還會幫人看病。不知道我身上這些傷,笑笑能不能幫我治好?”

“傷口都是小事,只要調養好,不過留幾個疤痕。可是中毒的地方卻有些難辦,如果不用針灸幫你排毒,僅憑藥物是難……咦,你怎麽知道我會看病?”

雲鏡信口而應,卻說到中途猛覺有哪裏不對。

而那人卻神色如舊,只靜靜看著她笑。

眸光裏,先前的寒意不知何時已經消退,留下的,是一抹淡淡溫馨與放松。

盡管一身傷痛,疲憊不堪……卻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竟有種難以形容的安逸與滿足。

似乎,這就是家的感覺。

“以前不知,可現在卻知道了。”微微一笑,他俊美的面容雖蒼白,卻依舊迷人,“過來。”

他對她伸出手,在雲鏡不解地伸手過去時,他大手一握,緊緊將她的小手攜裹在內:“在這裏陪我,別走開。”

“……”

雲鏡呼吸一窒,望著那張就此在眼前安然入睡的俊臉,心底忽然升起一抹奇異的感覺。

此時的他,仿佛是一個歷經滔天巨浪的帆船回到了寧靜的港灣;疲憊過後,拋卻了一切風浪、煩惱,靜靜享受著難得的安寧,沈沈入夢。

他便是那船,而她,便那是寧靜的港灣。

小言的情景,溫馨的片段,卻似乎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呢?

雲鏡冥思苦想……隨後靈光一現,美眸大亮!

擦,這情景不對啊!

她與蕭煌的角色是不是顛倒過來了?他該是她的港灣才對,給她依靠,給她溫暖……

淚流滿面地欲抽手,卻驚動那人睜了眼,見她依然在旁坐著,又神色一松,緊緊了手心,重新陷入夢鄉。

這下雲鏡卻不敢再動。

既使總覺得這樣被他握著手坐在他床頭情形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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